在旧金山歌剧院附近一间宽敞的排练厅里，饰演僧侣般圣贤须菩提的歌唱家，正以平静而精准的姿态挥舞着一根金色功夫杖。“仅仅拥有力量是不够的，”他对黄若歌剧《西游记》中的主角，那个神通广大的猴王说道。这部歌剧本月将在旧金山歌剧院首演。
木杖带着清脆的响声落在猴王的肩上——这是一次带着喜剧色彩的精神教诲。（“严厉的爱，”该剧导演黛安·保卢斯轻声说道。）
这一幕展现了贯穿黄若作品中的多层感知。“他在《西游记》中创造的世界，在崇高与荒诞之间摇摆，”保卢斯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具玩味的作品之一，但它根植于深刻的精神之旅。”
对于黄若来说，创作这部以中国文学和民间传说中的核心人物为主角的歌剧，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作为一位多产的作曲家，他的音乐似乎无处不在——从林肯中心到北京音乐节，遍布歌剧院、音乐厅和公共场所。
“我是一位在中国出生、在中国长大的作曲家，”黄若在排练后的午餐时说，“但我在美国生活的时间现在比在中国还长。所以我也完成了自己的西行之旅。”
这种说法是有意为之的：《西游记》取材于明代长篇小说。第一部分改编自民间故事，讲述了一只由石头孕育而生的桀骜不驯的猴子，冒昧地寻求长生不老之秘的故事。长期以来，猴王这一形象不仅在中国，而且在整个亚洲都是一个文化象征，这个爱吹牛的超级英雄很容易被改编成漫画小说、电视和电子游戏——但它似乎不太可能成为歌剧舞台的素材。
托尼奖得主剧作家黄哲伦是黄若的长期合作者，他从这些不羁的素材中提炼出剧本，将故事中的变化和宇宙冒险浓缩成可以在舞台上生动呈现的内容。
“《西游记》融合了他对古代经典和当代政治的兴趣，”黄哲伦在谈到这位作曲家时说，并补充说黄若并不害怕从广泛的影响中汲取灵感。
但黄若说，他改编这个故事的愿望源于他的政治不安。“由于疫情，亚裔和亚裔美国人受到了负面关注，”他说，“我想为这个以不同眼光看待我们的世界带来积极的能量和光明。”
一天晚上，当他和孩子们一起观看7月4日烟花时，这个想法变得清晰起来。黄若问他们是否知道是谁发明了烟花。然后他犹豫了，担心如果他的孩子们自豪地重复这个答案——中国人——他们可能会在学校遇到麻烦。“这让我意识到我的孩子们需要一个他们可以称之为自己的英雄，”他说，“一个可以与蜘蛛侠相媲美的中国英雄。”
出于这种冲动，创作了《西游记》——一个植根于神话的故事，但对当下充满意义，并通过黄若的玩世不恭、仪式感和反思融合而成。这部歌剧将冒险、武术和喜剧与佛教《金刚经》的精神智慧融为一体，《金刚经》是剧中唯一用中文演唱的部分。
《西游记》也延续了旧金山歌剧院与中国的对话，这种交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当时其前巡演机构西方歌剧院成为文化大革命后第一个在那里演出的美国剧团。
这种传统通过《红楼梦》（2016）等委约作品得以延续——这是作曲家盛宗亮对另一部中国古典小说的改编——该剧曾在中国巡演。该剧院的总经理马修·希尔弗克表示，它的成功促使该剧院思考如何建立“一部可以在太平洋两岸产生同样共鸣的作品”。
对黄若来说，这种双重共鸣是 personal 的。他于1976年出生于中国最南端的省份海南岛，在中国社会解冻，思想开始开放的文化大革命之后长大。社会变革给音乐带来了新的开放性。他的父亲是一位歌曲和中国传统乐器作品的作曲家，他的母亲是一位热爱唱歌的医生，他们在黄若周围营造了浓厚的音乐氛围。
12岁时，他开始在上海音乐学院学习，同时吸收中国传统音乐和西方音乐。然而，他最难忘的音乐记忆并非来自课堂，而是来自公共广场。他回忆起与祖母在当地公园观看海南戏的漫长夏日，海南戏会持续整晚。“人们说瓦格纳很长，”他笑着说，“但对我们来说，那是正常的长度。”
那些夜晚是他对音乐叙事力量的最初学习。“我的祖母不识字，所以她通过看戏来了解道德和知识，”他说，“它也成为我了解道德的方式。那种戏剧感一直沉睡着，直到我开始写歌剧——当我解锁了那段记忆，意识到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媒介。”
在上海之后，黄若继续在国外深造——先在瑞士，然后在美国，他在奥柏林音乐学院和茱莉亚音乐学院获得了学位。他现在住在纽约，在曼尼斯音乐学院教授作曲，但他的职业生涯却非常奔波。由于在各大洲都有需求，黄若穿梭于排练、首演和驻地之间——在旧金山排练的前一周，他还在北京演出了一部作品。
跨越国界的想法也影响了黄若的艺术信条。“我讨厌‘东西方相遇’这种陈词滥调，”他说，“它不止于此。我用‘第三文化’这个词来形容这两种文化融合后产生的结果——一种超越左右，超越二元论的东西。那是我创作的音乐。”
黄若将第三文化的概念与他所谓的维度主义联系起来，这是他对艺术和生活本身的看法。“当文化或人物相交时，就会出现新的层面。我想看到完整的画面——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歌剧：它让我可以同时创造所有这些维度。”
在过去的十年里，黄若已经成为重新构想美国歌剧的声音和样貌的一代艺术家中的一个重要声音。他的声乐写作以西方歌剧传统为基础，但又融合了京剧中的滑音和音高弯曲。同样，《西游记》中的管弦乐队主要使用西方乐器，但也融入了中国琵琶和中国打击乐器的音色。
“它不仅仅是一加一，”黄若说，“声音本身变得融合、立体——一种新的东西。”
在过去的15年中，曾指挥过黄若几部主要作品的关嘉丽表示，她一直对他的音乐语言的广度感到震惊。“你能听到中国乐器的色彩和京剧的节奏脉动，但也能听到深刻的抒情性，甚至还有极简主义的暗示，”她说。她补充说，这种混合成为《西游记》故事的一部分——一种反叛与启迪的对位。
《西游记》是黄若与黄哲伦的第四次合作。第五次合作——根据李安1993年的喜剧电影改编的《喜宴》——最近宣布成为西雅图歌剧院和大都会歌剧院的联合委约项目。
黄哲伦2007年的戏剧《黄面孔》去年在百老汇上演，他说，现在古典音乐界正在发生的转变感觉像是亚洲人在戏剧领域取得进步的延续。
“中国和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黄哲伦说，“黄若代表了理解这两种文化并在之前的美籍华人作品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一代。我认为古典音乐界已经准备好拥抱新一代扎根于这两个地方的跨文化作曲家。”
这种文化跨界呼应了黄若的维度主义思想。它甚至影响了制作的设计。
保卢斯说，故事的灵性在木偶师巴兹尔·特维斯特的丝绸和织物木偶中找到了视觉形式。“那种短暂的理念是这部作品中佛教信息的一部分——理解事物不是固定的，你不能紧紧抓住生活，力量注定要被给予，”她说。“通过巴兹尔的作品，这个信息变得生动起来：丝绸变成水，然后变成云，然后变成天上的马。我们希望布景具有诗意——transformational 的丝绸和空气成为我们指导性的视觉隐喻。”
“歌剧的力量在于利用故事来分享更大的信息，”黄若说。“在这里，它是关于力量的真正含义——不是统治，而是真正地给予力量，帮助他人达到启迪。我们使用中国传统的猴王传说来传达这个信息，但这是我们整个世界，东方和西方，今天都需要听到的。”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70
原因：
文章整体对中国文化元素（如《西游记》、京剧等）以及中国作曲家黄若持积极态度，并强调了中美文化交流的重要性。作者突出了中国文化对歌剧创作的贡献，并表达了对中国文化在世界舞台上受到认可的期望。
原文地址：Huang Ruo’s ‘The Monkey King’: A Shape-Shifting Hero for a Third Culture Opera
新闻日期：2025-11-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