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土的神秘化石或将改写人类起源故事
中国境内发现的一批类人化石让科学家们困惑了几十年，这些化石难以解释或归类。在中国各地不同地点出土的头骨碎片、牙齿、下颚和其他遗骸，显然是远古人种的遗迹，他们生活在30万至10万年前。但这些骨骼属于哪个物种，或者它们在日益复杂的人类家谱中应该处于什么位置，一直不清楚。
夏威夷大学马诺阿分校人类学系的教授克里斯托弗·贝(Christopher Bae)在北京工作多年，他也是重新审视这些神秘化石的科学家之一。他和来自北京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资深教授吴秀杰认为，现在可能是正式承认一个以前不为人知的远古人种的时候了，他们提议正式承认一个科学界的新物种。
这种以前不为人知的人类祖先最显著的特征是什么？一个比我们人类——唯一幸存的人种智人——还要大的巨大大脑。这一特征反映在贝和吴在11月份发表在科学期刊《自然通讯》上提出的物种名称中：朱露人（Homo juluensis），“朱露”在中文中意为“巨大的头”。
“他们的头骨实际上非常非常大，你知道，估计的颅容量是1700、1800立方厘米，”贝说，他还在9月份出版的《东亚古人类学》一书中描述了朱露人。“我们的最低容量约为1350毫升，平均约为1450毫升。”“这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增大，但它更强壮。”
这一提议在古人类学家中引发了争议，一些科学家不同意新的分类是否达到新物种的水平。但如果贝和吴的分析是正确的，这些化石可能掌握着解开人类进化最大谜团之一的关键：这个谜团始于在西伯利亚南部阿尔泰山脉的丹尼索瓦洞穴中发现的一块小指骨。
对那块微小化石的DNA分析导致了2010年的发现，即它代表了一个独特的远古人类群体，科学家们称之为丹尼索瓦人。今天许多活着的人都携带着丹尼索瓦人的DNA痕迹，但由于这些已灭绝祖先的化石仍然很少，人类起源专家仍然不确切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住在哪里或为什么消失。
隐藏在眼皮底下？
难以归类的中国遗骸包括1970年代在华北山西省和河北省交界的许家窑（侯家窑）遗址发现的21块化石。这些标本代表了16个生活在20万至16万年前的个体。其他感兴趣的地点包括中国中部河南省许昌县的灵井遗址，那里在2007年至2014年间发现了部分颅骨，以及东北城市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那里大约在90年前被藏在井底的一个头骨最近重新浮出水面。
许多化石曾被忽视，因为当它们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首次出土时，关于人类起源的普遍观点与今天的理论大相径庭。当时，许多古人类学家认为，现代人类是从诸如直立人等远古人种在区域性进化而来，直立人大约在200万年前离开了非洲。实际上，这种被称为多区域主义的科学模型（现在已被基本否定）认为，只有一个原始人种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化成了智人。
在这种情况下，许家窑化石和其他在中国出土的具有不寻常特征的化石被归类为更原始的人种（如直立人）和更现代的人种之间的中间类型。多区域科学模型认为中国人民有独立的祖先根源，这与民族主义情绪相吻合，并且一度在中国学者中根深蒂固。然而，科学家现在有强有力的遗传证据支持所有智人都起源于非洲。今天被广泛接受的理论被称为“走出非洲”理论：生活在非洲以外的现代人类的远古祖先在5万至6万年前离开了非洲并在世界各地传播，尽管开创性的智人群体可能早在20万年前就离开了非洲。
近几十年来在亚洲和非洲的后续发现，例如在今天印度尼西亚弗洛勒斯岛发现的弗洛勒斯人化石（生活在10万至5万年前的小型人种）和在今天南非发现的纳莱迪人化石（生活在30万年前的同样小型的人种），也表明了今天只有一种人种存在的局面是不寻常的。
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人类学系的助理教授凯莉·蒙格尔说：“过去50年的化石发现清楚地表明，在过去的任何时候都不存在单一的人种谱系（这使得今天的人类相当独特）。考虑到这一点，认为亚洲化石所代表的物种数量应该重新审视，这并非不合理——我们不应该仅仅假设它们可以全部归为一类。”
寻找联系——以及异议
贝和吴表示，在对许家窑标本进行首次“全面”分析时，他们能够从遗骸中以数字方式重建一个颅骨。分析得出结论，它的巨大、低矮和宽阔的形状与尼安德特人或直立人等其他已知人种的头骨完全不同，也与智人的球形头骨不同。然后，两人将这些特征与近年来在该地区发现的其他神秘化石进行了比较。该颅骨与2007年至2014年间在河南省许昌县发现的两个异常大的颅骨相似，其容量为1800立方厘米。
在许家窑遗址发现的牙齿与之前的发现非常相似：20世纪80年代初在青藏高原发现的一块下颌骨中的牙齿，研究人员在2020年也在洞穴沉积物中发现了与丹尼索瓦人相关的DNA；2022年在老挝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一颗牙齿，也被归因于丹尼索瓦人；以及2008年在台湾一家古董店中发现的一块下颚骨（被称为澎湖下颚骨）中的牙齿。贝和吴共同认为，这些矿化骨碎片曾经属于的人种应该被归类为朱露人。
贝说，他知道提出将丹尼索瓦人遗骸纳入其中会“引起波澜”，但他认为他的团队有充分的理由。“我认为大多数人实际上会同意我们（这些化石）应该归为一类。根据优先权规则，既然我们提出了这个名字，这些化石就应该被分配给朱露人，”贝说。“我想这太新鲜了，人们很难理解（我们的提议）。”
然而，蒙格尔和其他古人类学家表示，现在就将丹尼索瓦人的遗骸与许家窑的化石归为一类并将其归类为一种名为朱露人的新物种还为时过早。“该团队想要命名新物种的主要依据是脑壳的形状，但没有已知的丹尼索瓦人颅骨化石可以与许家窑颅骨碎片进行比较。在无法使用他们最有力的证据进行直接的一对一比较的情况下，将这些化石归为一类似乎为时过早，”史密森尼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古人类学家瑞安·麦克雷说。他没有参与贝和吴的研究。
麦克雷的第二个反对意见是缺乏遗传证据，遗传证据越来越多地被用作物种分类的一部分。通常，考古学家会在洞穴的范围内，当铲子碰到头骨或其他明显的骨骼时，才会做出惊人的发现。然而，丹尼索瓦人是第一个通过古代DNA领域的进步在实验室中被识别出来的远古人类，这使得他们特别神秘。迄今为止发现的所有十几个左右的丹尼索瓦人骨骼标本都是碎片——没有一个被认为足够独特，可以允许使用诸如智人或尼安德特人等正式的科学物种名称。头骨通常（但并非总是）是代表新物种的标本，因为它具有许多特征性特征。
麦克雷说：“我们很遗憾还不知道丹尼索瓦人长什么样。”“丹尼索瓦人主要通过遗传数据而不是化石来了解，因此任何比较都应该包括遗传成分，以便更好地证明他们发现了更多的丹尼索瓦人。”
“龙人”登场
北京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倪喜军教授说，重新审视旧化石是正常的科学实践的一部分。然而，虽然贝和吴研究的遗骸可能代表一种以前未被承认的远古人类类型，但倪喜军表示，在他看来，合著者尚未提供足够的信息来正式将朱露人归类为新发现的物种——这一过程涉及漫长的分析并且经常存在争议。倪喜军和伦敦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人类起源研究负责人克里斯·斯特林格对所有这些史前碎片如何组合在一起有另一种理论，他们的理论基于他们对一个被俗称为“龙人”的远古人种头骨的研究。
该标本于2021年首次在科学文献中描述，其背后有一个有趣的故事。这个头骨是1933年由一名为日本人做苦工的男子在中国哈尔滨松花江畔发现的，当时日本控制着中国的那一部分。他将头骨安全地保存在井底80多年，并在临终时透露了它的存在。斯特林格说，他与倪喜军的工作表明，贝归类为朱露人的大多数化石实际上在形态学上与哈尔滨颅骨更匹配。斯特林格认为，这反过来表明，许家窑标本和丹尼索瓦人的遗骸可能都属于龙人，龙人已被赋予正式的科学名称——长人（Homo longi）。
“因此，保存完好的哈尔滨颅骨将代表早期丹尼索瓦人。其他团队正在进行的研究也指向相同的结论，”斯特林格说，并补充说今年将发表关于龙人的新研究。石溪大学的蒙格尔说，虽然她同意亚洲可能存在多种远古人类物种，但她也认为贝认定为属于“大脑袋”的化石看起来与长人头骨相似。“我从理论上支持亚洲更新世存在多个人种谱系的观点，（但）我并不完全相信这些化石与最近命名的长人化石有多么不同，”她说。
贝说，他的分析表明，龙人头骨与分别于1978年和1984年在陕西省大荔和辽宁省金牛山发现的中国遗址的化石更匹配，从而形成了长人。物种名称有何意义？倪喜军指出，决定朱露人等新物种的名称取决于研究人员，但他们确实必须遵循国际动物命名委员会制定的命名指南。然而，没有正式的批准程序，物种名称是否有效将取决于其他研究人员是否同意并在科学文献中使用它。
倪喜军强调，丹尼索瓦人代表一个已知远古人种群体，因此，即使它们最终被证明是同一物种，也不应自动将该词或其版本用于其他人，如许家窑人。这类似于称所有欧洲人为盎格鲁撒克逊人，他说。“我强烈反对以前已知的亚洲中更新世人种（无论是否命名）都是丹尼索瓦人的观点，因为丹尼索瓦人只是一个种群名称，”倪喜军说。
贝同意。“许多西方古人类学家都说他们想把中国的化石称为丹尼索瓦人，”他说。“对我们来说，丹尼索瓦人实际上不是一个物种。”麦克雷说，第一个或第一个有足够证据将丹尼索瓦人命名为一个独特物种的团队在技术上有能力将其命名为他们想要的任何名称。“丹尼索瓦人故意没有正式的分类名称，因为缺乏命名新物种的比较材料，”麦克雷说。“这在一方面是好事，因为它让该领域有时间在命名新物种之前发现更多丹尼索瓦人的化石形式的证据，但在另一方面是不好的，因为它让那些重要的化石‘任人宰割’，让人过早地给它们分配一个分类名称。”
一些古人类学家希望，当丹尼索瓦人被赋予正式的物种名称时，“它将反映丹尼索瓦洞穴的类型地点和现在无处不在的俗称‘丹尼索瓦人’，”麦克雷说，他承认“不能保证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还说，这个时期充满了形态上“有点混乱”的化石人种。有些看起来很独特，但有些有尼安德特人的特征，还有一些有智人的特征，而且许多两者兼有。他说：“过早地将化石分成物种可能会掩盖此时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真实故事，而且从逻辑角度来看，一旦物种名称出现，就很难从决策中撤回，无论是否有充分的支持。”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60
原因：
文章主要报道了在中国发现的可能属于新的人种的化石，以及相关的科学研究，这体现了中国在古人类研究领域的重要性。虽然有些科学家对此有争议，但整体上是对中国在科学研究方面的正面报道，同时展现了中国在考古发现上的重要意义。
原文地址：Puzzling fossils unearthed in China may rewrite the human story
新闻日期：2025-0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