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改革者之子，抑或毛的继承人？**
1976年一个夏夜，当邻居拜访被流放到中国中部一家工厂的前副总理习仲勋时，他发现这位老人正独自在黑暗中喝着廉价的白酒，默默哭泣。习仲勋解释说，那天是他儿子习近平的生日。老人为儿子和家人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遭受的苦难感到内疚。
一个月后，刚满23岁的习近平去看望了他的父亲，父亲让他背诵毛泽东的两篇著名讲话——《矛盾论》和《实践论》。
那年秋天，随着毛泽东的去世，文化大革命结束。习仲勋在20世纪80年代成为一位享有改革者声誉的国家领导人。而他的儿子习近平在2012年成为中国最高领导人，并制定了比毛泽东时代以来任何一位领导人都更加专制的路线。
当代中国最持久的争论——以及对许多人来说最深刻的失望——是为什么习近平没有达到他父亲的形象。在两人都受到毛泽东专制统治迫害之后，为什么习近平的统治反而回响着毛泽东的个人崇拜，而不是他父亲可能更喜欢的更加开放、制度化的治理？
在习仲勋的新传记中，中国学者约瑟夫·托里吉安探讨了这个问题，并极大地帮助我们理解中国。这本书经过深入研究，讲述了一个在人性和对中国共产党忠诚之间挣扎的人的故事，提供了对该党运作方式以及塑造了他儿子执政风格和权力观的人类苦难的深刻见解。
“有些人可能想知道为什么习近平仍然如此忠于一个严厉迫害他父亲的组织，”托里吉安写道。他是美国大学的副教授，也是胡佛研究所的研究员。“也许更好的问题是，习近平怎么能背叛他父亲为之牺牲如此之多的党？”
这本书名为《党的利益至上》，描绘了党内固有的矛盾，最高领导人过着扭曲的生活。在一个无情的制度中，他们注定既是施害者又是受害者。
托里吉安写道，这本书不打算对习近平进行心理分析。但是，理解习仲勋的生活可以阐明通往他儿子现在统治的中国的道路。父亲事业的复杂性，以理想主义和创伤、抱负和克制为标志，作为遗产和警告，存在于他儿子的治理中。
托里吉安写道，在习近平的一生中，他一直忠于两个要求绝对服从的机构：党和家庭。根据多方说法，他的父亲是一位“严厉的纪律执行者”。小时候，习近平必须在农历新年期间向父亲磕头——一个不正确的姿势会让他挨打。这个新年传统一直延续到成年。即使在他声名鹊起之后，他也会恭敬地站在一边，等待父亲的指示才坐下。
托里吉安写道：“党和父亲，通常都是‘不公平地’严厉和严格，也许会出乎意料地共同激发一种特别强大的热情。”
习仲勋于1913年出生于西北省份陕西省的一个村庄，那里是中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他13岁加入共产主义运动。32岁时，他担任中共西北局局长，46岁时担任副总理。书中人物形容他朴实、迷人、随和、有礼貌。甚至与习仲勋在20世纪50年代合作过的达赖喇嘛在逃离西藏之前也回忆说他“令人愉快”。
有时，习仲勋似乎真心关心普通人的生活。他认为文化大革命是一场灾难，决不能重蹈毛式强人统治的覆辙。他帮助建立了深圳经济特区，这是中国早期对外开放的核心要素，并且比大多数中国领导人更能容忍异议。
但正如托里吉安所观察到的，“习的‘自由’情怀只是相对的，而且它们可能会迅速改变。”
1950年初，毛泽东对西北地区只处决了大约500名反革命分子感到不满。负责该地区的习仲勋通过升级镇压来回应，后来承诺“多杀一些，以制造敬畏和恐怖”。
许多中国人认为，鉴于习仲勋的改革派声誉，他反对1989年的天安门镇压。作为20世纪80年代中国议会的副主席，他一直倡导法治和新闻自由。他甚至提出了一项保护不同意见的法案。
然而，一旦党决定了行动方针，他就会像他整个职业生涯一样，支持它。天安门大屠杀发生十天后，他慰问了受伤的士兵，并称该事件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光荣的一页”。
他的儿子习近平在1989年对学生持怀疑态度。对他来说，他们的行为呼应了文化大革命期间的红卫兵。“没有稳定和团结，一切皆不可能！”他在流血事件发生前几周在福建省宁德市担任市委书记时的一次讲话中说。
时至今日，习近平仍然不能容忍异议，并强调稳定和团结，有时甚至以巨大的人力为代价。
那么，从政治上讲，他是他父亲遗产的继承人，还是——正如一些人所暗示的那样——毛泽东专制统治的继任者？
“习近平可能不认为自己拒绝了他父亲的遗产，也不认为自己遵循了毛泽东的路线——至少不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毛泽东，”托里吉安在一次采访中告诉我。“他似乎认为自己正在开辟一条中间道路——既不像毛泽东那样极左，也不像改革时代那样自由。”
这可能有助于解释习近平统治的矛盾之处。他加强了国家安全和党对意识形态的控制，这些优先事项常常阻碍了经济发展。尽管如此，他仍然专注于增长。一些中国人将这种双重野心称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托里吉安的这本书最引人注目的方面是它毫不留情地描绘了党的残酷，不仅是对更广泛的中国公众，而且是对其自身队伍的残酷。它的运动和清洗留下了惊人数量的被杀害、监禁或迫害的人。
习仲勋于1962年被清洗，此前毛泽东指责他从事反党阴谋。苦难远远超出了他的家庭。根据这本书，大约有2万人作为“习仲勋反党集团”的一部分受到迫害。至少有200人被殴打致死、逼疯或严重受伤。多年来，习仲勋的秘书回忆说，老人无法忍受听到“牵连”这个词。
后来，已被流放到一家工厂的习仲勋被红卫兵绑架，在所谓的斗争会上遭到羞辱和殴打。他被单独监禁，八年没有见到家人。习仲勋似乎患上了精神健康问题，这导致他不断哭泣。他的一个女儿自杀了。他与第一次婚姻育有三个孩子，与第二次婚姻育有四个孩子，其中包括习近平。
习近平9岁时，他的父亲遭到清洗。在文化大革命的最初几年，他也受到了迫害和斗争集会的羞辱，并且两次被监禁。15岁时，他离开北京，在陕西省一个贫困的村庄里劳作，直到1975年才返回清华大学读书。他后来说他“比大多数人遭受了更多的苦难”。
尽管父子俩都经历了深刻的苦难，但他们对党的忠诚都没有动摇。“在党内，苦难意味着‘锻造’，或加强一个人的意志力和奉献精神，”托里吉安写道。
锻造的主题贯穿全书，并有助于解释习近平的力量和他的盲点。
我在之前的专栏中写道，特朗普总统对一位不怕让人民忍受苦难的领导人发动了一场贸易战。当2023年青年失业率飙升时，习近平敦促年轻人“吃苦”。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呼应了他父亲的语气和心态，沉浸在革命斗争、有纪律的艰苦奋斗和对党的道德权威的坚定信念中。
问题是，忍受苦难对中国年轻一代是否具有意义。“当习近平说每一代人必须打自己的仗时，这是一种战斗口号，还是过去令人疲惫的回声？”托里吉安问道。“很难说。”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40
原因：
文章虽然探讨了习仲勋的改革开放思想，但更多笔墨集中在习近平的集权统治以及对文革时期苦难的回顾，暗示了中国政治体制的某些负面因素，以及对未来发展道路的担忧。
原文地址：Persecuted by Mao, Xi’s Father Became a Reformer. Did Xi Reject His Legacy?
新闻日期：2025-06-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