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亥俄州帕塔斯卡拉一片广阔的玉米田间，illuminate usa新建的太阳能工厂正在轰鸣运作。成百上千刚被聘请的当地员工忙碌着搬卸货品、组装设备并检查他们的工作成果，将一片片玻璃转变成为先进的光伏面板。他们获得的时薪是该州最低标准的两倍多。
工厂不仅为当地带来了就业机会，并与区域内电气承包商和供应商签署了合约。表面上看，这像是拜登政府所承诺的大规模清洁能源制造业兴盛现象的一部分：通过广泛激励政策来恢复美国在被中国主导的市场上的影响力。然而实际上，在帕塔斯卡拉展现的一切更多是双赢局面：虽然外观上展现了国内制造业繁荣的景象，但背后赢家其实包括中国的首要工业和地缘政治对手。
illuminate usa工厂主要由一家美国公司Invenergy持有51%股份，另一方为长江绿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49%），中国太阳能领域的巨头。正是后者的模块制作专长、技术和供应链让这些免关税的设备得以涌入美国市场。在厂区内，英文与中文的警示牌并列警告工人清理垃圾。机器显示器也同时切换这两种语言显示界面。超过100名中国籍员工与大约1000名美国同事共事于同一项目中，在沟通上依赖手势和智能手机翻译。
illuminate声称这一切均为临时情况，并计划在美国人熟练接手后，大多数中国员工将离开。尽管如此，长江绿能源科技将继续受益。这项合资企业享有经济开发激励、以及对国内清洁能源制造业的联邦税收优惠。对于长江绿而言，它可以避开针对中国的关税并进一步巩固其在美国市场中的立足点。
基于类似策略的公司在全美各地复制此模式，计划或正在建设至少12个拥有30吉瓦模块生产能力的工厂。根据彭博社对其公开声明、文件及其它资料的审核统计显示，中国相关公司在美国建厂的数量总和能够供应美国大约75%的光伏板需求。
国内制造商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这些工厂削弱了他们构建美国本土太阳能供应链的企图。尽管其他国家也利用了通胀减免法案中的补贴，但政治反对主要集中在针对中国企业投资上。两党议员正寻求立法阻止中国支持公司声称在其能源转型关键环节的制造业享有税收优惠，其涉及范围超出了太阳能板领域，还涵盖了电动车和电池制造。
在帕塔斯卡拉地区，退休中学科学老师伊琳·德罗尔成为illuminate及其政策的尖锐批评者。她提及城市提供的15年税务减免、州经济发展机构的400万美元激励措施以及通胀削减法案可能带来的每年高达3.5亿美元的税收补贴。对她说来，允许这样的“不平等比赛”是背叛美国。
illuminate和其美中合资公司的看法不同，它们强调自己是一家主要由美国公司拥有，并与一家总部位于中国的公司共同持股的企业。“我们是一家主要为美国所有但有中国少数股东背景”的企业。”illuminate的首席法律顾问约翰·杜尔解释道。对于伊琳·德罗尔和帕塔斯卡拉地区的反对声音而言，这番言论并没有说服力。
执行层在几年后与长江绿展开合作的谈判过程中才最终决定行动，这是2022年旨在推动美国清洁能源制造业起飞的通胀削减法案推动的结果。不到7个月前拜登签署该法案后不久，他们开始规划帕塔斯卡拉工厂，并在2024年初前让生产线运转起来。
除illuminate在美国制造面板可获得的税收抵免外，其母公司还从联姻中收获巨大。Invenergy是工厂的最大客户，在使用美国本土生产组件的太阳能阵列上获取额外信用。长江绿以及其他中国面板制造商同样得益于多年以来中国政府在补贴和低成本融资上的大力支持，旨在提高国内可再生能源电力比重。
它们也通过低廉电费和廉价劳动力受益于政府的优惠政策。此外，该行业还遭受着对中国新疆地区供应商的质疑声浪——这是中国西部的一个穆斯林统治区域。尽管存在此类争议，但无法否定的是中国公司今天在光伏板及所有配件领域处于主导地位。
对于环保倡导者而言，中国低廉的太阳能面板是推动全球自2010年以来清洁能源发电量增长超过50倍的关键力量；而对美国竞争对手而言，则有更深层次的隐忧——中国企业可能通过低于成本的价格抢占市场。为此，中美双方进行了贸易诉讼并设置了关税以期平衡竞争局面。
如今，美国对来自中国的太阳能面板征收高额关税基本上已将国内市场消耗殆尽。长江绿等企业首先选择在亚洲其他国家设厂生产面板，引发了新一轮的贸易调查和执法行动。通过在俄亥俄州设厂制造面板，长江绿得以退出这场你输我赢的游戏，并避免每年至少1.55亿美元的关税。
结合通胀削减法案所提供的激励政策，长江绿等企业“获得巨大利润”，伍德麦克咨询集团的太阳能首席分析师叶娜·赫尔斯基克评论道。这些在中国经历了二十年行业动荡后依然存活下来的企业，“不会做出没有信心行动的选择”。
在一个6月星期五的清晨，工作求职者比Illuminate预定开始招聘活动时间早了很久就聚集在俄亥俄州佩里县的职业中心。工厂许多员工来自帕塔斯卡拉以外地区，包括受煤炭采矿崩溃打击严重的区域。47岁的杰西卡·泰利是一名学校护工和清洁工，在这里，她的工资几乎翻倍并获得了健康保险服务。
至于公司与中国的关系？“我知道他们来自另一个国家，但现在他们在这里努力向我们国家注入资金。”她表示，“只要它们遵循规则与其他所有人一样，我不会有问题。只要它们公平经营，我就没问题。”
当前，Illuminate依赖的是已经习惯了在该国进行特殊模块制造机器操作和脆弱晶体硅电池的中国员工。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将是中国首次离开本土的体验，他们被更高的薪水和探索未知的愿望所吸引。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教美国工人技术。”生产线上的一名技术人员李姓女性表示，“当他们能独立开始生产线后，我们就不用再在这里了。”
李女士的工作从早上5点开始通过视频聊天与孩子沟通，并乘坐公司班车从克利夫兰郊区抵达工厂。在Illuminate，大部分中国员工需要工作12小时、每周6天的班次，每月工作时间比工厂普通美国员工多出60%。
长江绿的外籍员工接受了语言培训并依靠翻译进行训练交流；同样获得了对美式文化的速成课程指导，避免谈及种族、肤色或体型等话题。李女士说她的同事很友好。“我以前从未离开过中国，在这里我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她预测自己的时间限制在“两年或三年内。之后我会回去。那时我可以成为去美国的人！”
Illuminate致力于强调其本土身份。其网站宣传投资俄亥俄州和国内供应链的重新本地化工作。与当地高中合作举办机器人挑战赛，并赞助每年一次的传统节日。
伊琳·德罗尔以及其他当地的反对者批评这些努力是为了营造友好的氛围，尽管效果不错。这使得“这座城市和人民更加难以关注那座建筑中所发生的事情。”
类似于帕塔斯卡拉的反对声音在得克萨斯州梅斯基特地区针对一座耗资2.7亿美元开始生产面板的新厂发起了冲击。目前有约1400名德州人在这里工作，尽管公司的总部位于加拿大太阳能公司，但大多数董事和大量制造业务仍然在中国。
外国直接投资对希望在国内建立产业的国家至关重要。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中国向西方汽车制造商敞开大门，以此获取进入其快速增长市场的途径，并通过学习它们数十年的经验来提升自身实力。伊丽莎白·马斯科罗认为，在当前的情境下，“大多数制造太阳能面板并且具备专业知识或技能的公司都是中国公司”，并指出它们通常都拥有美国之外的稳固供应链。
在Illuminate，例如，面板使用来自马来西亚的光伏电池和玻璃以及越南的铝合金框架生产。虽然关键材料尚未在美国国内生产，但Illuminate表示正在积极努力扩大本土供应网络。“通胀削减法案的承诺就是您正恢复美国工业基础。”咨询公司Horizon Advisory创始人奈森·皮卡尔表示，“但是随着越来越多带有中国背景的太阳能公司开始在美运营，这透露了我们对自己制造复兴故事的背叛。”
此争论不仅局限于太阳能领域扩展至快速成长的电动汽车和电池制造领域，同样也是通胀削减法案补贴对象。密歇根州西北部一个小镇政府正在反对由中国子公司规划的一座电动汽车电池工厂项目。该项目仍陷于法律纠纷中。
弗吉尼亚州州长格伦·杨基在说服福特汽车公司与拥有中国当代亚美特科有限公司建立其电动电池制造厂的提案时，对于来自中国的参与提出了担忧。这获得了共和党支持者的赞誉。最终，福特决定自己建设工厂并采用CATL的技术许可而非深度合作关系。
许可是美国能够利用中国制造业专长和技术知识同时保持更多控制权的一种方式，马斯科罗认为。但不论如何，此议题已成为政客们的关键分歧点，并引发国会两党共同致力于禁止与中国的合作以及任何可能成为中国“关注的外国实体”的公司声称通胀削减法案中的制造税收优惠。
财政部也可以单方面对符合补贴资格的项目施加限制。“我们给予了那么多补助和政府资金。”福尔德地区的一名学校巴士机械师科里·福特表示，他并不认同帕塔斯卡拉社区对Illuminate工厂的喜爱态度。他认为美国纳税人的资金不应有助于中国的产业增长；同时他还担心这些企业可能如以往一样迅速撤离。
“我们投入了如此多的补贴和政府资助。”illuminate首席法律顾问约翰·杜尔说道，“如果这些资源耗尽，那座建筑会有多快清空？”他问到，还有多少本地美国工人将被遗弃？
无论如何，illuminate都不会轻易撤退，杜尔回应道：“没有什么是致命的。没有什么无法克服的。事实就是我们在这里并准备持续下去。”
——詹妮弗·A.德卢希和露滋·丁贡献了这份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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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IRA Investment Created US Jobs and Tax Breaks for Chinese Solar Firms
新闻日期：2024-1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