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习近平反腐运动中扩建拘留中心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调查发现，中国已在全国范围内新建或扩建了200多个专门的拘留设施，用于审讯那些在习近平主席日益扩大的反腐运动中被捕的嫌疑人。这位中国领导人正将其打击范围从执政的共产党扩大到更广泛的公共部门。
自2012年上任以来，习近平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腐和清除异己运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拿下腐败官员以及政治对手，从而巩固了他对党和军队的控制。现在，他已进入第三个任期，这位最高领导人已将他无情的运动转变为其无限期统治的一个永久性和制度化特征。而且，他用来约束官员的一些最可怕的工具正越来越多地被用来对付更广泛的社会阶层，从私营企业家到学校和医院的管理者，无论他们是否是拥有9900万党员的共产党成员。
这种名为“留置”的扩大拘留制度，其设施配有软垫表面，每个牢房都有全天候的警卫，被拘留者可以在这里被关押长达六个月，而无需见到律师或家人。这是党长期以来用来控制和向其成员灌输恐惧的制度的延伸。
新的拘留制度
几十年来，党的纪律部门，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中纪委），一直在运作一个秘密的、法外的拘留系统，以审讯涉嫌腐败和其他不当行为的共产党干部。受调查的官员被秘密带到党的院落、酒店或其他秘密地点，一关就是几个月，无法获得法律咨询或家人探视。
2018年，在对普遍存在的虐待、酷刑和强迫认罪的批评声中，习近平废除了被称为“双规”的有争议的做法——这是对党有权在指定时间和地点传唤成员进行调查的认可。但这位中国领导人并没有废除秘密拘留，秘密拘留一直是他在反腐和异议斗争中的有力武器。相反，它被编入法律，赋予了一个新的名称，并置于一个强大的新国家机构——国家监察委员会（国家监委）的管辖之下。
国家监委成立于2018年，是为习近平终身执政扫清障碍的宪法修订的一部分。这个新机构合并了政府的反腐力量，并将其与中纪委合并。这两个机构密切合作，共享相同的办公室、人员，甚至相同的网站——这种安排将党的内部反腐监督机构的职权范围扩大到整个公共部门。
新的留置拘留制度保留了其前身的许多特点，包括将嫌疑人隔离拘留的权力以及缺乏独立监督。一位曾在中国腐败案件中为官员辩护的刑事辩护律师告诉CNN，他们认为在留置制度下，对被拘留者权利的保护几乎没有改善。这位因担心政府报复而要求匿名的律师说，他们的许多客户详细描述了他们在留置期间遭受的虐待、威胁和强迫认罪。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屈服于压力和痛苦。那些抵抗到最后的人只是极少数，”这位律师说。
留置的范围比双规更广，不仅针对党员，还针对任何行使“公权力”的人——从官员和公务员到公立学校、医院、体育组织、文化机构和国有公司的管理者。它还可以拘留被认为与贪污案件有关的个人，例如涉嫌向受调查官员行贿的商人。
被留置的高调人物包括亿万富翁投资银行家包凡和前英超足球明星、中国国家男足教练李铁。（李铁本月因腐败被判处20年监禁。）根据公司公告，至少有127名上市公司的高管——其中许多是私营企业——被留置，其中四分之三的拘留发生在过去两年内。
官方媒体表示，扩大管辖范围填补了党反腐斗争中长期存在的漏洞，使反腐败人员能够打击该国庞大公共部门中普遍存在的日常滥用权力行为，从医院的贿赂和回扣到挪用学校资金。批评人士说，这是党在习近平领导下不断加强对国家和社会各个方面控制的又一个例子，习近平是几十年来中国最有权势和专制的领导人。
这些专门设施由国家监察委员会及其地方分支机构使用，以审讯中国庞大公共部门的腐败嫌疑人——这种拘留程序被称为“留置”。根据CNN对这些设施的招标公告和其他政府文件的公开审查，在2017年中国设立地方监察委员会作为试点项目之前，以及2024年11月期间，中国各地至少已建造、翻新或扩建了218个留置中心，以适应新的拘留制度。
实际数字可能要高得多，因为许多地方政府没有在网上公布招标公告，或者在招标结束后就删除了这些公告。建筑热潮似乎主要是由于国家监委新的广泛职权范围导致对拘留牢房的需求激增，以及为了使留置设施比经常用于双规的酒店和别墅更标准化和规范化而做出的努力。
CNN已联系国家监察委员会和国务院新闻办公室（负责处理中国政府的新闻查询）征求意见。
软垫房间
对招标公告的分析显示，在疫情期间，建筑活动有所放缓，但在2023年和2024年，项目数量再次回升。在少数民族比例较高的省份和地区，建造了更多的拘留中心，并分配了更多的资金。宁夏西北部地区的石嘴山市——回族穆斯林少数民族的官方中心——于2018年被批准建造一个占地7.7万平方英尺的留置场所，预算为2000万元人民币（280万美元）。
该文件罕见地揭示了内部的样子。所有拘留牢房、审讯室和医务室都必须有完全软垫的墙壁、橱柜、桌子、椅子和床，所有边缘都为安全而做了圆角处理。不允许有裸露的电线或电源插座，地板必须用防滑表面处理。所有天花板安装的装置，包括监控摄像头、灯、风扇和扬声器，都必须采用“防悬挂设计”。在浴室中，洗手盆和不锈钢马桶也必须完全软垫，而淋浴喷头和监控摄像头必须安装在天花板上。
这些最大化的安全功能旨在防止被拘留者自杀——这个问题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双规拘留。但石嘴山的留置中心对于涌入的被拘留者来说太小了。今年6月，该市发布了另一份通知，寻求扩建设施，以解决“设施和设备不足”的问题。该项目包括一栋新的审讯楼、一个新的员工食堂以及重新配置现有建筑物以创建更多的拘留牢房。
党从未公布过双规拘留的官方数据，而留置的数据也几乎难以获得。在2023年，这是唯一一年有全国数据的年份，全国有26000人被国家监委及其地方分支机构拘留。尽管不完整，但省级数据显示，拘留人数急剧增加。在内蒙古北部地区，2018年被留置拘留的人数是2017年被双规拘留人数的17倍。
当局似乎为留置中心的建设制定了标准规则——包括2023年至2027年期间建设这些设施的全国计划——这些规则在CNN看到的政府文件和招标公告中被反复引用。甘肃省西北部最贫困的城市之一定西市表示，其耗资3.05亿元人民币（4200万美元）的拘留中心将按照中纪委和国家监委的要求建造，以实现留置设施的“标准化、依法和专业化运作”。根据该市反腐机构2024年的预算文件，这个拥有542个房间的大型综合体将包括32个拘留牢房、调查人员和警卫的住宿场所，以及满足他们日常需求的其他设施。
留置下的生活
中国官员和官方媒体称赞从双规到留置的转变是朝着他们所说的“反腐工作法治化”迈出的关键一步。双规制度长期以来一直因使用威胁、高压甚至酷刑来获取供词而受到批评。人权观察组织2016年的一份报告记录了2010年至2015年期间双规拘留中发生的11起死亡事件，以及许多虐待和酷刑事件。
与没有法律依据的双规不同，留置被写入了2018年为规范国家监委而引入的国家监察法。该法禁止调查人员通过威胁和欺骗等非法手段收集证据；它禁止侮辱、责骂、殴打、虐待和任何形式的体罚被调查者。该法还要求对审讯进行录像。
但法律专家表示，这项立法只是在司法系统之外运作、缺乏外部监督且本质上容易被滥用的拘留制度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合法外衣。“过去，它是法外的。现在，一些批评人士称之为‘合法非法’，”一位研究国家监委的中国法学学者说。他们因担心政府报复而要求匿名。
中国的法院系统不透明，服从于共产党，其定罪率已超过99%。但与刑事逮捕不同，留置发生在司法程序之外，不允许获得法律代理，这引起了人们对潜在滥用权力的担忧，另一位也要求匿名的中国学者说。
今年9月，中共高级官员培训机构中央党校的前教授、顶级经济学家周天勇警告说，地方当局一直在利用腐败调查向私营企业家敲诈勒索，以填补其紧张的财政收入。在一篇后来被审查的广为流传的文章中，周天勇呼吁地方反腐机构停止以涉嫌或捏造的贿赂罪名拘留商人，并迫使他们支付获释费用。“如果（这种趋势）蔓延开来，无疑将给国民经济带来另一场灾难，”周天勇写道。
近年来，在网上公布的多起留置案件中，出现了虐待和强迫认罪的指控。其中一位是陈建军，一位建筑师出身的地方官员，他声称自己在2022年被留置在西北城市咸阳期间，被欺骗并被迫做出虚假的受贿供述。根据他在社交平台微信上发布的书面描述，在他被拘留的六个月里，他被轮流的两名警卫全天候看守，并被迫每天端坐18个小时，不能移动或说话，背部稍有弯曲就会立即遭到警卫的斥责。
两位知情人士向CNN证实，该描述由陈建军撰写，并由他的女儿陈璐发布。帖子中还包括陈建军在卫生纸上画的三张素描照片，描述了他留置下的生活。陈写道，他每天只被允许睡不到六个小时，而且在从不关灯的明亮灯光下；在床上，他必须仰卧，并将双手放在毯子上方，在警卫的视线范围内。“长期的折磨使我在身心上都疲惫不堪，意识模糊，精神崩溃，思绪混乱，产生幻觉，”陈写道，并补充说，当他从留置中出来时，他已经瘦了15公斤。
陈的女儿没有回应CNN的采访请求。他的律师拒绝置评。2023年，陈因接受250万元人民币（34万美元）的贿赂而被判处六年监禁。据以调查性报道著称的商业杂志《财新》报道，他提出了上诉，正在等待裁决。CNN已联系咸阳市政府和咸阳市监察委员会征求意见。
一位曾在官员从留置获释后在法庭上为他们辩护的中国律师说，被拘留者被迫每天保持一个姿势长达18个小时是很常见的。“他们必须连续坐着，不能动，导致臀部出现严重的压疮。会涂一些药，但他们还是要继续坐着，导致情况进一步恶化。这非常痛苦，”他们说。
一些客户也被给予很少的食物，直到他们认罪，导致营养不良和一系列其他健康问题，这位律师说。“许多人最终出现了听觉幻觉，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他们说。
据这位律师说，调查人员常用的另一种策略是同时拘留官员及其配偶，即使配偶没有担任公职。这是一种双管齐下的方法：调查人员可以尝试从配偶那里收集有关该官员涉嫌违规行为的线索；而配偶可以被扣为人质，以迫使该官员认罪，这位律师解释说。
这位律师补充说，在某些情况下，调查人员还威胁要拘留官员的子女进行审讯。
一项正在中国最高立法机关审议的国家监察法修正案草案似乎表明了对潜在滥用权力的担忧。它增加了一项条款，要求调查人员以“合法、文明和规范的方式”进行调查。但该草案提案忽略了在留置拘留期间允许获得法律咨询的要求。相反，它建议将最长拘留期限从六个月延长至八个月，如果嫌疑人可能被判处10年或更长的徒刑；如果发现新的犯罪行为，整个留置期限可以重置和重新开始，这意味着最多可拘留16个月。该提案引发了中国律师和法学学者的激烈辩论和批评，他们认为在留置期间授予调查人员的权力远远超过了对被拘留者权利的保护。
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大成在其社交媒体账户上的一篇文章中说：“长期拘留和审讯提出了一个超越被拘留者身心极限的极端考验。在这种极端条件下，身心都达到了极限，越来越难以判断被拘留者是基于事实做出‘诚实的供述’，还是在无法忍受的压力下通过妥协真相来选择‘全面合作’。”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70
原因：
文章主要关注中国反腐运动中新设立的“留置”制度，并揭露了该制度下存在的诸如秘密拘留、缺乏法律监督、虐待和强迫认罪等问题。文章引用了律师、学者和受害者的证词，描述了被拘留者在留置期间遭受的非人道待遇。这些内容表明作者对中国的人权状况、司法透明度以及反腐运动的公平性持强烈的负面态度。文章揭示了中国政治体制中的黑暗面，引发了对权力滥用和人权侵犯的担忧，因此负面情绪较高。
原文地址：China is building new detention centers all over the country as Xi Jinping widens corruption purge
新闻日期：2024-1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