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繁华的太子区一角，几位出租车司机聚在他们火红的出租车旁，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粤语的粗犷话语。这是下午的交班时间，白班司机将他们的出租车交给夜班司机。他们将一沓沓现金交给一位出租车代理，这位如同大家长般的人物负责收取车辆租金，管理他们的班次，并不时给出关于多锻炼和戒烟的建议。司机们则挥手让她离开。
在这个拥有七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要改变出租车司机的习惯或许是最艰难的任务。香港的出租车司机常常脾气暴躁，匆匆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几十年来一直我行我素，反映了这座城市快节奏、狂热的文化。
然而，出租车司机正面临着适应时代的压力。乘客们厌倦了被鲁莽驾驶，粗暴对待，而且在许多情况下，还必须用现金支付车费——这是香港生活中最奇怪的特点之一。这种做法根深蒂固，以至于机场工作人员经常需要在出租车站提醒游客携带现金。
政府为了回应投诉并重振旅游业，试图管束出租车司机。官员们在夏季发起了一项运动，敦促司机们更加礼貌。他们实施了一套积分系统，记录司机的不良行为——例如多收费或拒绝乘客——这些行为可能会导致驾照被吊销。
在12月初，政府提议要求所有出租车在2025年底前安装可接受信用卡和数字支付的系统，并在2026年底前加装监控摄像头。
不出所料，许多出租车司机反对这种更严格的监管。
“你想一直被监控吗？”75岁的出租车司机刘炳坤说道，他头发稀疏，只接受现金。“政府管得太宽了。”
如果这些新规实施，将标志着这个行业一个时代的终结。这个行业长期以来一直是香港世界级交通系统中一个异类。每天，数百万人乘坐平稳的地铁和可靠运行的空调双层巴士安全通勤。
相比之下，乘坐出租车可能是一场冒险。当你走进香港标志性的四门丰田皇冠舒适型出租车时，你很可能不会受到欢迎，而是一位60岁或以上的老者，他的仪表盘上安装着一排手机——有时用于GPS导航，有时用于跟踪赛马结果。你不会听到任何客套话。你只能预期油门会被踩到底。
然后，你会本能地抓住把手，努力不从深蓝色的乙烯基座椅上滑落，因为你会飞速穿梭在城市狭窄的街道上。最后，在你到达目的地之前，你准备好你的小额纸币和硬币，以免因耗时的下车过程惹恼司机。
“当他们放下你的时候，你必须赶紧走，”香港中文大学的城市研究教授何思雅说，她和这个城市的许多居民一样，感觉自己被训练得在出租车司机面前小心翼翼。“我不想耽误他们的下一单生意。”
对于许多出租车司机来说，这种不耐烦和粗鲁反映了他们严酷的现实：在这个财务回报日益减少的行业中勉强维持生计时，任何时间都不能浪费在社交礼仪上。例如，63岁的司机刘文雄为了每天能挣到大约2500美元，他会省略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这在世界上最昂贵的城市之一，几乎难以维持生计。
“有些顾客太麻烦了，”刘先生用粤语说，这个词的意思是制造麻烦和烦恼。“他们喜欢抱怨走哪条路线。他们会让你开快点。”
开出租车曾经是一种体面的谋生方式。但是，由于中国大陆经济放缓的影响，生意变得更加艰难。香港难以重振对游客的吸引力，曾经挤满了人群的酒吧和夜总会现在也减少了狂欢者。
即使在经济衰退之前，一些出租车牌照的所有者也在苦苦挣扎。出租车牌照受到政府的限制，并在一个监管松散的市场中交易。一些所有者在投机泡沫将一个牌照的价格在十年前推高至近100万美元后遭受了巨大损失，然后泡沫破裂。
如今，牌照的价值约为十年前高位的三分之二。许多拥有牌照的企业和司机更专注于弥补损失，而不是改善服务。
天成汽车是一家家族企业，负责管理司机并销售出租车牌照抵押贷款和出租车保险。47岁的公司第三代成员陈先生说，天成汽车背负着在牌照价值更高时购买的抵押贷款。为了减少这笔债务，陈先生需要尽可能多地出租他的出租车。但是他很难找到司机。许多出租车司机已经老去，年轻人大多远离了这份辛苦的工作。他补充说，利润率已经下降，尤其是保险费用在近年来几乎翻了一番。优步尽管在香港处于灰色地带运营，也抢走了一部分顾客。
“赚钱越来越难了，”陈先生说。
最底层的是司机，其中大约一半是60岁及以上的老人。许多人无力退休。他们必须每小时挣到大约14美元才能在支付汽油和车辆租金后实现盈亏平衡。对他们来说，手头有现金比等待电子支付几天才能到账更好。
公众和出租车司机之间的紧张关系以相互指责的形式表现出来。当政府去年推出礼貌运动时，一位司机告诉电视台记者，是乘客不礼貌。
在许多方面，香港的出租车司机体现了这个城市工人阶级高压、不讲究的文化。他们的粗鲁与在茶餐厅——这种遍布各地、为大众提供鸡蛋三明治、方便面和加糖甜奶茶的当地咖啡馆——获得的服务没有什么不同。服务员很粗鲁，但速度很快。
“人们往往有一次不好的经历，并将其铭记一生，”研究出租车行业的退休教授熊永达说。“因此，公众的印象是所有出租车司机都很糟糕，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是想谋生。他们不想惹麻烦。”
的确，也有像45岁的方先生这样的出租车司机，他认为激怒顾客毫无价值，并试图适应乘客的需求。
“为什么要争吵？”方先生说。“我们需要彼此。你需要乘车，我需要你的钱。”
方先生通过将他的时间分配在为优步驾驶私家车和为一家名为联盟的出租车公司驾驶出租车之间来最大化他的收入。方先生的仪表盘上安装了五部手机。他欢迎电子支付，当联盟去年在其所有出租车上安装摄像头时，他也没有感到惊讶。
“我不是那些老家伙，”方先生说，他驾驶着香港较新的丰田混合动力出租车，看起来像是伦敦出租车和PT Cruiser的混合体。“世界已经改变了。你必须接受它。”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20
原因：
文章揭示了香港出租车行业的一些负面问题，如司机服务态度差、拒收电子支付、行业衰落等，但同时也提到了部分司机尝试改变和适应新趋势，因此负面情绪不是完全的，给出40分。
原文地址：Hong Kong’s Cabbies, Long Scorned and Frustrated, Face the End of an Era
新闻日期：2025-0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