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西部，为了使一代藏人融入主流社会，并将其塑造为忠于共产党的公民，中国共产党正在将儿童送入寄宿学校。西藏人权活动家以及联合国专家表示，中国共产党正在有系统地将藏族儿童与家人分离，以抹去藏族身份，并加深中国对历史上曾反抗北京统治的民众的控制。他们估计，大约四分之三的6岁及以上藏族儿童，甚至更年幼的儿童，都在寄宿学校就读，这些学校主要以普通话授课，取代了孩子们在家和村庄学校曾经吸收的藏语、文化和佛教信仰。
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在夏季参观了其中一所学校，他视察了一个看起来刚粉刷过的宿舍，整洁得像军营。他走进一间教室，藏族学生正在听关于共产党思想的讲座，他们起立鼓掌欢迎他。习近平6月在青海省的学校参观，是对该计划的坚定支持，尽管受到了国际批评。他表示，教育必须“从小在孩子们心中植入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中国官员表示，这些学校帮助藏族儿童迅速流利地掌握汉语，并学习为现代经济做好准备的技能。他们说，家庭自愿将孩子送到免费的学校，学生们也有藏族文化和语言课程。然而，《纽约时报》进行的广泛采访和研究表明，藏族儿童似乎被中国当局特别挑选出来进入寄宿学校。专家、家长、律师和人权调查员在采访中表示，他们的父母往往别无选择，只能送他们去。许多父母长时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数十篇研究论文和来自中国系统内的专家和教师的报告警告说，这些学校给藏族儿童带来了焦虑、孤独、抑郁和其他心理伤害。《纽约时报》审查并分析了藏族寄宿学校、官方媒体和地方宣传部门在中国社交媒体网站上发布的数百个视频，这些视频显示了学校的运作方式以及如何服务于党的宗旨。
学生的日常生活充满了政治灌输。例如，学校庆祝中国所谓的“农奴解放日”，指的是1959年共产党全面接管西藏的周年纪念日，此前发生了西藏起义失败和中国镇压，迫使达赖喇嘛流亡。共产党指责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统治着一个奴隶制社会。《纽约时报》还发现了一些寄宿学校教师和旅行者的视频记录，这些记录显示一些学校资金不足、负担过重。为了避免对他们造成不利影响，我们没有透露部分账户的姓名。
中国一直在扩大藏族儿童的寄宿学校，与此同时，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一直在努力应对强行将土著儿童从家庭中带走并送入寄宿学校给他们造成的创伤。（拜登总统在10月份代表美国政府为1800年代早期到1960年代末在寄宿学校虐待土著儿童的行为道歉，称之为“我们灵魂上的罪恶”。）中国一直渴望展示快乐、吃饱饭的藏族儿童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中国人。
藏族教育研究员嘉乐于2016年开始对寄宿学校感到担忧，当时他看到他两个上幼儿园的侄孙女在位于中国西北部家乡的一所学校上学时，更喜欢说普通话，而不是藏语。他在接受采访时说，当这两个当时4岁和5岁的侄孙女周末回家时，她们显得很退缩，用藏语与父母说话时显得很笨拙，与前一年他见到她们时大不相同。现在她们表现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陌生”。嘉乐说：“我对我的兄弟说，‘如果你不送她们去寄宿学校会怎样？’”他说他别无选择。
嘉乐开始调查随着学校在中国藏区扩大，家庭正在经历的变化。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参观了数十所这样的学校，发现许多藏族学生很少说母语，有时只能每隔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见到父母。他说，年幼的学龄前儿童也被送走，父母的探望受到限制。《纽约时报》采访了三位在寄宿学校就读的小学年龄儿童的藏族家长，他们表示自己别无选择，而且不允许随意探望子女。
嘉乐表示，许多藏族家长接受他们的孩子应该学习汉语以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他现在居住在加拿大，是一名活动家，致力于引起人们对这些学校的关注。但大多数家长也希望他们的孩子首先在母语方面打下坚实的基础。嘉乐在采访中说：“孩子们应该从他们的祖父母、父母那里学习当地的语言，了解事物的名称、他们的传统和价值观。寄宿学校在身体和情感上与他们的父母和家人产生了距离。”
在习近平的领导下，这些学校大幅削减了藏语课程。相反，大多数课程都用汉语授课，这对于许多与汉族人接触不多的农村藏族儿童来说是一种陌生的语言。中国官员坚称入学是自愿的。但实际上，政府关闭了村庄学校和私立藏语学校，同时严格执行义务教育法。“如果当地学校都关闭了，就很难说有什么选择，”人权专家费尔南德·德·瓦伦斯说。他和联合国另外两位独立专家调查了寄宿学校，并在2023年对他们所说的似乎是“将藏族身份强行同化为占主导地位的汉族多数的政策”表示担忧。
短信和语音备忘录纷纷涌入，其中有来自中国藏人关于寄宿学校儿童待遇的紧急法律咨询问题。一位男子写信询问，如何为一个在教师不在场时因课堂打斗而遭受永久伤害的儿童要求赔偿。另一位男子说，一名儿童被发现死在寄宿学校的浴室里，原因不明，孩子的父母想要答案。这些问题是在过去三年里发送给为藏人提供在线法律咨询的志愿者的。《泰晤士报》记者审查了几个与我们分享的此类信息，但无法独立核实这些说法。
2021年，一段视频在网上出现，显示西藏东部一名小学教师用椅子殴打教室里的孩子。这段视频在中国互联网上流传了1000多次后被删除。官方媒体报道称，发生殴打事件的学校有住校学生。这段视频引发了公众的强烈抗议。作为回应，当地政府进行了调查，并在官方声明中表示，殴打在孩子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三英寸长的伤口，该教师已被停职。体罚在中国学校是被禁止的，但中国学者的研究发现，这种做法在藏族寄宿学校仍然存在。中国研究人员在2020年对少数民族儿童寄宿学校进行的一项研究中表示，一些教师“缺乏对学生的关心”，粗暴对待他们，“甚至诉诸体罚”。
藏区的地方立法者和研究人员报告说，已经过度拥挤的学校面临严重的教师和辅助人员短缺。一位居住在四川省藏族村庄的16岁少年告诉《泰晤士报》，教师的殴打在他就读的寄宿学校是司空见惯的。他说，多年来，他背部因教师的殴打而积累了几处伤疤，有时是用手打，有时是用木尺打。
中国政府没有透露有多少藏族儿童在寄宿学校就读。西藏行动研究所是一个致力于关闭这些学校的国际组织，据估计，在6岁至18岁的儿童中，这一数字至少为80万，即每四个藏族儿童中就有三个。该组织根据当地政府的统计数据得出了其在2021年发布的一份报告中的估计。该组织联合创始人兼主任拉登·特唐将中国的学校比作加拿大、澳大利亚和美国的殖民寄宿学校。她说：“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政府，但影响相同，即破坏文化和家庭纽带和根基，并在心理上损害和创伤孩子们的基础。”
《泰晤士报》从藏区各地地方政府文件中收集的统计数据显示，寄宿学校的入学人数也相似，其中一些地区的入学人数明显高于其他地区。青海省藏区果洛地区的一项研究表明，2017年发表在中国主要民族教育期刊上，95%的中学生都在这样的学校就读。当地立法机构在2023年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果洛地区的49所小学中有45所是寄宿学校。
藏区寄宿学校入学人数的扩大与全国趋势背道而驰。中国政府在2018年发布的指导方针表示，小学儿童通常不应被送入此类学校。但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儿童似乎被视为例外。在遥远的西部地区新疆，穆斯林维吾尔族儿童也被大量送入寄宿学校。中国官员表示，这些学校帮助藏区的孩子们避免了长途通勤。但官方网站也宣传了习近平关于少数民族教育的指示，认为少数民族地区的青少年有“错误”的宗教、历史和民族关系观念的风险。为了应对这些威胁，习近平在2014年表示，适龄儿童应该“在学校学习，在学校生活，在学校成长”。政府希望这些孩子然后成为汉语和党的价值观的拥护者。
在一个似乎是作为学校作业的一部分拍摄并上传到社交媒体的视频中，一位寄宿学校的藏族四年级学生描述了当一位中国收银员听不懂只会说藏语的女孩的母亲时，她是如何化解危机的。然后，她呼吁其他学生教他们的父母说普通话。这段视频的标题是“做一个文明人，说普通话”。
中国同化藏人的努力与世界其他地方的历史相呼应，在这些历史中，土著人民被外国占领者视为需要通过寄宿学校进行文明化的野蛮人，从而造成创伤和虐待。中国官员拒绝这种类比。但一些关于寄宿学校对藏族儿童造成的损害的最严厉的警告，令人震惊地来自中国教育系统内部。
中国的教师、教育研究人员和地方立法者撰写报告，描述藏族儿童因与家人分离以及被主要限制在学校内而遭受痛苦。在教育期刊上，教师们分享了帮助藏族儿童应对的建议：通过装饰宿舍和食堂来营造家的感觉，并为学生担心何时可以回家做好准备。更多偏远藏区的许多寄宿学校似乎资金不足，缺乏设施、教师和训练有素的辅导员。地方立法者在2021年发现，青海藏区果洛的一所小学，直到他们投诉之前，食堂都没有自来水或电力连接。
果洛立法机构在2023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由于寄宿学校缺乏宿舍管理员、保安和医疗护理人员等工作人员，教师必须在履行日常教学职责的同时，承担每周24小时的责任。”在上传到社交媒体的视频日记中，藏区的教师描述了他们除了教学之外，还必须向学生送食物、教他们如何铺床并在晚上给他们掖被子的日子。一位在社交媒体上名为陈老师的西藏小学老师在2022年发布了一系列视频博客。在其中一段视频中，她记录了典型的一天，从黎明前的早读课开始，到她在睡前检查孩子们结束。
另一位在社交媒体上自称苏先生的老师说，他在西藏阿里的一所小学和中学任教。他在2023年一天晚上值班时拍摄了一段巡逻低年级学生宿舍的视频。“我们基本上都在充当他们的父母，”他在一篇社交媒体帖子中写道。中国旅行者的视频显示，农村学校很难满足学生的需求。2021年，一位记录了对四川省藏区甘孜一所学校的访问的旅行者说，宿舍看起来不错，但床位不够。两个孩子共用一张床，在冬天依偎着取暖，因为没有集中供暖。一些教师为学校辩护，认为学校最终是为了孩子们的利益。另一些人则表示，他们遇到了对这项政策的广泛反对。
甘孜在2023年的一项研究得出结论，家长、教师和学校管理人员不愿将年幼的孩子送入寄宿学校。该研究表示，许多家长对这些变化表达了“无助、担忧、不理解和无法发声”的情绪。教育，尤其是在少数民族地区，是一个政治敏感的话题。反对寄宿学校的藏人如果抗议，就有被监禁的风险。藏族商人扎西旺楚曾向政府请愿保护藏语教学，并向《泰晤士报》讲述了他的努力，他于2018年被判处五年徒刑。
然而，有些人仍然表达他们的担忧。在中国版的抖音上，家长们感叹藏语在他们孩子的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小。一位人士在评论中写道：“仅仅上了一个月的幼儿园，我的孩子基本上就不说藏语了。现在当我们用藏语和孩子说话时，他们只用普通话回应。”“无论我们现在如何尝试教藏语，他们都不会学。我真的很伤心。”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80
原因：
文章以负面视角为主，重点关注寄宿学校对藏族儿童的负面影响，包括文化侵蚀、心理创伤、家庭分离以及潜在的人权问题。虽然也有提及官方的正面宣传，但主要笔墨集中在批评和担忧上。作者对中国政府在西藏推行的寄宿学校政策持强烈批评态度，并引用了大量人权组织、专家和当事人的证词，突出了该政策的负面后果。
原文地址：In Tibet, Chinese Boarding Schools Reshape the ‘Souls of Children’
新闻日期：2025-01-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