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大力投资于前沿基因实验，以此寻求成为生物技术强国。在彭博社“亚洲大视野”播客节目中，主持人K. Oanh Ha、彭博社记者Karoline Kan和牛津大学遗传学家Andy Greenfield讨论了中国的医药雄心以及宽松的监管环境，这些环境使得动物实验产业得以蓬勃发展。
布莱恩·瓦拉赫今年45岁，是一位丈夫和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担任律师和政治组织者，甚至在贝拉克·奥巴马总统领导下担任白宫顾问。但八年前，他被诊断出患有一种毁灭性的疾病。
瓦拉赫：“我在2017年被诊断出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当时我37岁。我和妻子桑德拉刚把我们的第二个女儿带回家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Ha：ALS，即俗称的卢伽雷氏症，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运动神经元逐渐丧失，导致患者慢慢失去对其身体的控制。
瓦拉赫：“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我逐渐失去了行走、使用双手和说话的能力。”
Ha：当时，布莱恩被告知只有六个月的生命。
瓦拉赫：“我无法接受这个时间表。相反，我选择尽我所能地去改变它。八年后，我仍然在这里。”
Ha：今天，布莱恩和他的妻子桑德拉是超过3万名美国ALS患者的倡导者。他们成立了非营利组织I AM ALS，部分目的是为了倡导为治愈ALS的研究提供资金。迄今为止，一些最令人兴奋的ALS研究成果来自中国。
Karoline Kan：中国正试图让企业做一些世界上没有人做过的事情。这就是中国的目标，成为全球生物技术的领导者。
Ha：彭博社亚洲健康记者Karoline Kan表示，中国正在采取一种有争议的方法来寻找治疗像ALS这样的疾病的方法。
Kan：中国将动物基因编辑视为生物技术发展的关键方面之一。
Ha：美国和欧洲对动物基因编辑采取严格的方法，特别是对猪、猴子和狗等大型动物。但随着中国生物技术产业的增长，其对基因编辑大型动物的使用也在扩大。
Kan：多年来，清华大学的贾怡昌教授一直在研究寻找ALS的解决方案，他的实验室一直在制作ALS动物模型。起初，他们将这种疾病植入小鼠体内，但小鼠没有任何症状，这种方法从未在小鼠身上奏效。然后，他基因编辑了一只猪。这只猪出现了ALS的症状，并在大约一年后死亡。这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贾怡昌教授能够将一种人类疾病复制到一种大型动物身上，这使得药物开发者和科学家能够测试副作用。
Ha：通过比较猪和小鼠模型的反应，贾发现了一个线索：一个在小鼠中独特起作用的基因。他说，这导致了一种新药的开发，可能有助于90%的ALS患者。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已批准该疗法SNUG01今年进行人体试验。中国押注于这些药物可以帮助其生物技术产业从主要生产仿制药转向利润更高的专利药物业务。但是，在药物开发过程中使用大型基因编辑动物的做法引起了伦理问题。Karoline说，贾教授本人也很矛盾。
Kan：他当然很高兴，因为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看到了一些正在成功的东西。但他还提到，他为这种生物患上这种疾病感到抱歉。但这又回到了这个争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应该在哪里划清界限？
Ha：这是彭博新闻社的“亚洲大视野”。我是Oanh Ha。每周，我们都会带您深入了解世界上一些最大、最强大的经济体，以及驱动这个不断变化的地区的市场、大亨和企业。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将了解中国在成为世界生物技术超级大国的道路上走了多远，以及它愿意走多远，以及它是否真的能挑战西方。
Ha：中国在生物技术产业方面有着宏伟的计划。在过去的十年中，它增加了支出和药物开发，并对其大部分监管制度进行了修改，以效仿欧洲和美国。中国的生物技术公司从政府那里获得了大量的财政帮助，并得到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明确支持。2016年，习近平表示，中国应该成为“全球科技强国”，他宣布生物技术和基因编辑是一项战略重点。彭博社的Karoline Kan说，直到最近，中国的生物技术产业还以生产仿制药而闻名。但今天，它专注于创新和创造新的专利药物。
Kan：因为仿制药根本不赚钱。
Ha：在创造新药方面，中国过去远远落后于美国和欧洲。但去年，它提出了超过1200种新的配方，超过了欧洲，并正在逼近美国。2015年，中国仅有5家全球排名前50的创新药公司。今天……
Kan：目前，产生创新药物数量最多的50家公司中，有20家来自中国。
Ha：中国在2016年的五年计划中正式揭示了其主导全球生物技术的举措。该计划为中国开始使用一种最有效的工具打开了大门：生物育种或基因编辑。Andy Greenfield是牛津大学的遗传学家和生殖生物学家。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这项技术。但Andy说，他们最近才学会如何真正编辑动物的遗传密码。
Andy Greenfield：现在最常见的方法是使用Crispr-Cas9，这是一种基因组编辑工具，我们已经使用了10多年了。
Ha：Andy说，基因编辑动物已经够复杂了。但利用这种动物来治愈疾病则更加复杂。目前尚不清楚需要靶向哪些基因才能复制该疾病。弄清楚这一点既昂贵又耗时。
Greenfield：例如，DNA，您可能想专门模拟当您改变绵羊、山羊或小鼠中的一个氨基酸时会发生什么。这可能很棘手，因为它意味着在尝试编辑该基因的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其他不良和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Ha：当基因编辑技术首次开始使用时，科学家几乎只专注于小鼠的基因编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编辑大型动物的基因组。Andy说，当啮齿动物不够大或寿命不够长，无法模拟疾病时，大型动物模型对科学家最有帮助。
Greenfield：当涉及到神经系统疾病时，在某种程度上，要模拟人类神经系统疾病，几乎需要一个至少与人类大脑相当的大脑，或许这种疾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这在平均寿命只有六个月的啮齿动物模型中并不总是可能的。
Ha：治疗神经系统疾病的药物在药物开发领域备受重视，因为它们很难制造。中国有几种正在开发中，包括SNUG01。
Kan：肯定有很多创新药物正在研发中，但药物开发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您需要不断地投入资金。
Ha：为了支持这些药物的生产及其更广泛的生物技术雄心，自2010年以来，中国已经建立了八个动物研究中心。这些设施中饲养着成千上万的动物。科学家可以申请获得特定类型的猴子或特定类型的猪用于他们的研究。
Kan：因此，这些中心，您访问他们的网站，他们自豪地展示他们拥有的东西：这种动物，这种猴子，无论什么基因被改变成什么状态。现在也有生物技术公司试图对狗进行基因编辑。
Ha：如果说基因编辑还不够有争议，那么中国也在向一个更加敏感的生物研究领域推进：克隆。
Kan：实际上，中国克隆了世界上第一只具有某种基因编辑疾病的狗，并且还克隆了世界上第一只具有某种基因编辑疾病的猴子。
Ha：中国科学家首先编辑了患有睡眠障碍、焦虑和抑郁症的猴子的基因。然后，他们克隆了这些动物，以创建更大的具有相同疾病的患者群体，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加速药物开发。
Kan：在顶尖大学的研究机构中，有科学家正在研究猴子，例如，将它们培养成患有自闭症。
Ha：Karoline说，参与基因编辑和克隆的公司不仅在动物身上进行实验。他们还出售它们。去年，全球生物医学研究中基因改造动物的市场估计为150亿美元，是不到十年前的两倍多。中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实验动物供应国之一。
Kan：它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猴子研究群体，通常用于开发药物和疫苗。
Ha：编辑猴子等大型动物的基因，或者贾怡昌用于治疗ALS的猪的基因，在西方仍然存在争议。
Kan：我们联系了中国政府征求意见。我们发送了三次请求，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我们询问了如何监管该行业，尤其是在对这种研究有如此多需求的情况下。但是动物福利法尚未到位。
Ha：虽然美国确实允许使用大型动物模型，但在美国使用的2000万只实验动物中，大多数是小鼠。动物福利是一个主要因素。虽然Karoline说这也是中国科学家关心的问题，但他们的衡量标准往往不同。
Kan：我认为很多科学家认为中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即使是那些仅限于实验室、大学、研究机构的工作——未来将有助于中国在与美国、欧洲的竞争中取得进展，因为中国正在做一些目前在西方很难做到的事情。
Ha：接下来，我们将研究动物实验在开发疗法方面的可靠性、替代方案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
Ha：基因编辑是一项庞大且快速增长的业务。在农业领域，科学家们已经找到了开发没有角的奶牛和更快长到成年的鲑鱼的方法。基因编辑在科学和药物研究领域也越来越受欢迎，尽管确切的数字很难确定。但彭博社的Karoline Kan说，有一点很明显：基因工程动物的需求越来越大。
Kan：拥有良好的动物——更大的动物——可以更好地模拟人类疾病的动物，这是一种越来越重要的策略。
Ha：如果你想研究这些动物，中国就是你的最佳选择。Karoline说，那是因为该国的实验室没有太多的监督，主要的重点是疾病控制而不是动物福利。
Kan：如果我们谈论动物的待遇，我认为没有人知道。这就像在门后，在栅栏后面，他们需要拥有干燥和清洁的环境，并使它们远离细菌或虫子。这是一个基本标准。
Ha：Karoline说，中国唯一真正的规定是不虐待动物。
Kan：实际上，法规中只有一句话说，在实验室处理动物的人不应戏弄或虐待它们。这就是关于动物痛苦的全部内容。动物权利或动物福利仍然被认为是西方意识形态。
Ha：没有统一的动物权利宪章，但有1950年代制定的原则，大多数科学家都遵循。
Greenfield：适用于动物研究的3R原则。3R原则是：减少、替代和优化。因此，我们应该减少我们在研究中使用的动物数量，最终目的是用其他方法代替动物研究。当我们确实必须在动物身上进行实验时，我们必须确保我们不断优化我们的实验，使其对动物造成的痛苦最小。现在，当我们说“我们可以代替动物的使用吗”时，这意味着存在一种替代方案，例如，一种替代方法或一种替代实验，仍然可以产生相同的科学信息。
Ha：当中国正在加倍使用动物进行研究时，在西方，政府正试图推动科学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今年4月，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发布了一份路线图，通过指向实验室培养的人体器官和人工智能模型等替代方案来减少动物试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指出，使用动物来模拟阿尔茨海默氏症和癌症等人类疾病，仅产生了不确定的结果。
Greenfield：例如，今天可以使用人类类器官——可以使用干细胞在培养皿中培养的小型迷你器官。因此，可以使用迷你肾脏和迷你大脑等。这可能是一种替代方案——不会总是替代方案，但它可能是使用动物的替代方案。
Ha：Andy Greenfield说，尽管像在中国用猪开发的ALS药物这样的进展，但目前尚不清楚基因编辑动物在寻找疾病疗法方面有多大用处。
Greenfield：您可能会期望在允许这些疾病的国家取得更多进展，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因为他们产生的某些模型最终可能会是死胡同。它们最终可能不是特别好的模型。因此，这里没有必然性。但我怀疑他们可能会在某个时候找到一种对理解人类状况非常有用的模型。研究是不可预测的，它不会以简单的线性方式进行。
Ha：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彭博公共卫生学院的一篇评论文章发现，只有不到10%的动物实验产生了患者使用的疗法。与此同时，西方公众的情绪正在转向反对动物试验。在美国和欧洲，激进分子关闭了实验室，并迫使航空公司停止运输灵长类动物。他们还在狗繁殖设施外进行了长达数年的抗议活动。
Greenfield：我认为重要的是，任何国家的政策制定者都要了解公众的态度。我相信公众的态度将是复杂的——这将是“是的，但只有在以下条件下”。例如，在英国，我们据称是一个热爱动物的国家——我们声称如此。但这取决于具体情况。如果我向窗外看，我会看到人们每天都在遛狗。所以在这个国家确实存在对动物的爱。但我们仍然在这个国家吃工厂化养鸡场的鸡，在那里有无数关于这些鸡在其相对短暂的生命中可能遭受的伤害的描述。
Ha：Karoline说，在中国，公众对动物试验持积极态度，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官方媒体。
Kan：在中国，我认为，特别是官方媒体在报道这些话题时，总是像在庆祝。感觉这是一种技术进步，对吧？中国正在赶上，甚至在这个领域做得更好。因此，总是像人们在庆祝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很少有人怀疑甚至提出动物试验、基因改造（尤其是大型动物）的伦理问题。
Ha：但中国已经越过了一条红线。2019年，一位名叫贺建奎的科学家对人类胚胎进行了实验，以使它们免受艾滋病毒的侵害。
Kan：这是一个他无法摆脱的丑闻。不仅是中国，还有全球科学界。
Ha：他被判入狱三年，政府进行了镇压。现在，对人类的实验受到了严格的监管。但是当涉及到动物时，几乎一切都可以。
贾教授——那位从基因编辑猪身上开发出ALS疗法的人——告诉Karoline，他对使用动物来寻找人类的治疗方法没有任何顾虑。
Kan：他感到非常高兴，中国仍然朝着支持动物研究的方向发展，因为他认为在不久的将来动物模型不会被取代。
Ha：Karoline说，中国科学家认为，动物试验是这一过程的必要组成部分。这是一种可能防止人类遭受痛苦的方式。
Kan：对于人类患者来说，有太多的患者在默默地死去，没有解决方案——特别是那些罕见疾病，没有投资，因为没有那么多人需要这些药物，对吧？因此，那些罕见疾病患者真的很难获得足够的关注和足够的帮助。他们所处的情况让那些科学家认为，“哦，也许我们应该比对一只老鼠有更多的同情心。”
分析大模型：gemma2
得分：-10
原因：
文章强调了中国在动物实验方面缺乏监管，暗示存在伦理问题。同时，文章也提到了动物福利问题，暗示中国在动物保护方面做得不够。此外，文章还暗示中国在基因编辑领域的研究存在风险，可能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原文地址：China Ramps Up Animal Testing, Chasing Medical Innovation, Biotech Dominance
新闻日期：2025-11-18
